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69章 洋芋擦擦

關燈
宋老三從卷煙廠趕回來,直接飛起來就踢,拿著棍子就開始抽。

胖胖的宋福,叫他打的嗷嗷直叫,那啤酒瓶子也扔了,煙也踩腳底下了,抱著頭就往蘇向晚的身後躲。

“讓你學習你學不好,讓你幹活你幹不了,你跟我就倆窮光棍兒,我讓你再家做點飯,你居然還敢打老人,看我不打死你。”宋老三本來就瘦,一生氣褲子都提不住:“想想你媽當時是怎麽把你給不要的,再想我這些年帶你帶的有多難。”

棍子抽在宋福的屁股上,噗呲噗呲的響,宋老三聲淚俱下,打的氣喘噓噓。

宋老太躲在兒子身後,嘴裏不停的叫著喊著:“打這個沒良心的宋福,我白疼他了我,你們不在的時候,他就不停的打我。”

老宋家嘛,慣有的老的為老不尊,小的沒有家教。

宋老三把兒子直接給打的,恨不能踩死。

蘇向晚倒是一把,就把宋福給拉起來了。

“大嫂,你讓我把他抽死算了,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,我非得揍死他不可。”宋老三依舊罵罵咧咧。

“宋福,跟大媽說,為什麽打你奶,又為什麽逼著你奶問你大伯要錢。你說實話,我今天就護著你,你要不實話,看著那個小胖墩兒沒,他最會看人有沒有撒謊,你要敢撒謊,我讓你三個哥哥今天把你捶成肉餅。”蘇向晚揉著宋福圓胖胖的腦袋說。

谷東指著自己的眼睛呢:“慧眼如炬,鑒謊專家喔。“

畢竟三個穿著軍裝的哥哥呢,一個個抱著手臂,望著他的時候目光寒氣森森的。

宋福深吸了口氣說:“我奶整天罵大伯,說大伯不孝順她,就我們家今天窮成這樣兒,也全是我大伯造的,我氣他,也氣大伯,我恨這家所有的人,但我只能打她,因為我爸我爺爺都是吃苦幹活的人,我舍不得打。“

說著,孩子哭了。

谷東趕忙說:“他說的是真話。“

這倒把宋老三難住了,畢竟老太太罵兒子是順口溜,他現在是打兒子好,還是打老娘好?

要平常,蘇向晚也就啥話都不說了。

不過今天看在宋老太這麽可憐的份兒上,她得多說一句:“媽,人常言報應報應,你在宋福面前罵青山和庭秀,嘴巴快活了,可孩子記恨大伯二伯,也討厭您,再揍您一回,小宋莊的人天天看熱鬧,您可說說,您要死了,這算不算報應?”

她在孩子面前總是發洩負面情緒,孩子反饋給她的,也只有負面的東西。

所謂報應,不過如是。

老太太要能大徹大悟,她就不是宋老太太了,但是她拉著老爺子的衣服,止了哭聲,也不罵人了,好像是在回味向晚這句話似的。

跟著宋老三一起去看他的卷煙廠,還甭說,雖然只是個簡陋的煙絲加工點兒,還頗具規模。

蘇向晚說:“你供給秦州卷煙廠,一公斤煙絲頂多也不過五塊錢吧,我五塊五收購你的煙絲,有多少給多少,現在雇倆車,給我送到秦州去。”

哎呀,這哪是大嫂,這簡直是財神下凡啊。

“大嫂你幹嘛對我這麽好,這我有點兒著不住啊。”大嫂的狠,宋老三是見識過的,她可不在乎村裏那點名聲,人家現在是大學生,婦聯主席,一看那官威宋老三就怕啊。

“我還有另一重喜事給你說呢。”蘇向晚說:“你看東海和西嶺,小時候叫你打的嗷嗷叫的,現在精神不?把宋富也送部隊上吧,不能在家裏養廢了孩子。”

那還用說嗎,鐵塔似的倆小子,能不精神嗎,宋老三一看就怕。

人不欺少年窮,說的就是這個。

宋老三只希望那兩個高高壯壯的侄子,能忘掉他小時候打他們的痛處。

至於宋富,要能去當兵,那當然好啊。

宋福本來就懶得在家呆,一聽自己也能去當兵,看著仨哥哥,激動的眼淚直流,全然不知道,等到了部隊上,他現在養出來的這一身膘,估計全都得給訓掉呢。

而且,宋福激動之餘,還想起一個人來。

“大媽,金貴最近也無事可幹,整天四處當混混的,他能不能也去當兵?”宋福只怕人家不要,忐忑的說。

東海和西嶺同時就笑了:“當然可以啊,他在哪兒呢,你們幹脆一起入伍算了,我們兄弟爭取一下,給你們當教官。”

風水輪流轉啊,想當初東海西嶺只有挨打的分,現在轉過來了,人兄弟已經是有資歷的老兵,宋福和金貴倆,得去給人家當小兵崽子嘍。

回來的路上,李承澤開車,蘇向晚坐在後面,就見宋西嶺和宋東海倆坐在她兩邊,一直在笑。

“你倆小子,有啥好笑的?”蘇向晚覺得奇了怪了,心說,莫非這倆小子發現他媽懷孕,這是在笑話我為老不尊?

吱吱湊過來說:“他倆剛還跟我說,要您當初走了,今天的他倆估計就跟宋福一樣。“生在一個負面情緒滿布的家裏,看見任何人,心裏只有滿滿的仇恨,說的就是宋福。

蘇向晚看看大兒子,再看看小兒子,只能苦笑。

要說宋福,畢竟老太太再罵,也能給吃得飽穿得暖,他們倆兄弟要真沒了媽媽,還不如人宋福呢。

將近兩千斤的庫存煙絲,還有幾百斤的糖,這一下就花掉了蘇向晚幾乎所有的積蓄,現在她手頭上,除了賣菜的錢,就只剩下等這個月的工資來開銷了。

好處是,這趟去邊疆,或者說出國門並不需要花錢,因為部隊上會直接派車來完成這趟任務。

不過,宋青山望著後院摞的滿滿當當的煙絲,嘴巴都合不上了:“蘇向晚,甭開玩笑,那可是蘇聯,毛子們玩槍就跟咱們的孩子玩泥巴似的,你甭想我帶你去蘇聯。”

“沒我,你至少要少賺十萬塊。“蘇向晚說。

“我沒見過十萬塊,我也不需要十萬塊,問題是你一女同志不能去冒險。”宋青山依舊冥頑不靈。

這時候谷東適時的出現了:“媽媽,要我幫你做飯嗎,我不跟你吵架,我還會給你捶背,洗菜,拖地喲。”

意味深長的掃了宋青山一眼,谷東直接蹲到地上,就開始擦土豆絲兒了。

今天,蘇向晚準備做洋芋擦擦,相比於洋芋攪團,洋芋擦擦是谷東的第二大愛好,把洋芋擦成絲,再和上面粉,然後拌一點脆酥酥的油渣進去,在蜂窩煤爐子上放平底鍋,然後少放一點油煎出來,配上酸菜拌湯吃,甭提多香了。

本來蘇向晚不愛做這個,但是谷東愛吃,宋青山也愛吃啊,所以谷東一回家就是擦擦擦,先擦土豆絲。

為了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不滿,谷東屁股搗著宋青山:“要不想幹活,不說我愛你,就趕緊出去,廚房裏不需要一個只會站崗的爸爸。”

宋青山臨出門,又說:“哦對了,一會兒趙兵要上門來拜訪咱們,到時候谷東把嘴巴閉緊點兒,甭亂說話,私仇是私仇,現在咱們要以國家大義重,明白嗎你們。”

趙兵,不就是趙國年那個便宜兒子,谷東說長的像吳彥祖的那個?

“他來幹啥?”蘇向晚和谷東異口同聲。

宋青山說:“來往於蘇聯和咱們國內,聯絡到遠東鋼鐵廠的造船鋼,矽鋼片的人恰恰就是他。”

所以說,趙兵,是他們此行的領路人,也可以說是他們的金主。

這個人物,聽起來似乎不容小覷的樣子。

谷東只要聽說有人來,那絕對的,就跟條小狗似的,已經守到窗子外頭去了。

蘇向晚嗆好了酸菜,預熱了蜂窩煤爐子,把和好的洋芋擦擦整齊的攤在平底鍋上,不一會兒,鍋裏已經開始往外溢香氣了。

煎到一面焦黃,她再拿鏟子把擦擦鏟起來,輕輕扣個面兒,那香味兒滋悠悠的就開始往外發散。

“我怎麽覺著你最近似乎變了個人似的。”宋青山接過鏟子來,自己翻著面兒,烙熟一個,自己先吃了起來。

不得不說,他本來不怎麽愛吃的人,也給蘇向晚慣成個吃貨了。

“你就沒發現我有什麽不對勁兒?”蘇向晚挑著眉頭說。

宋青山仔細端詳了片刻,說:“漂亮,真漂亮。說實話,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我也見的多了,咱的南溪,據說經常有小夥子們騎著二八自行車,趕老遠的路來看她,就因為聽說她長的像明星,但我覺得她沒你好看。”

至少沒有蘇向晚那種溫柔中帶著潑辣,麻利,果敢的風韻氣質啊。

“你行了吧你,往後不用瞞著我啦,每個月給你媽五十塊錢,但是不能郵給老三,郵給庭秀吧,讓他買些奶粉餅幹回去,還能花到老太太身上。”蘇向晚笑著說。

她把宋福從家裏帶出來,讓當兵,還專門跑到宋青玉的家裏,喊了一回,讓金貴也出來當兵,把幾個孩子就全喊到部隊上了。

她雖然說嘴裏一直罵的兇,但並沒有管過他給家裏私房錢的事兒。

夫妻之間,有些事情上撕破臉,有些事情上裝糊塗,宋青山不得不說一句,他在家庭裏真的就是個甩手掌櫃的,要不是蘇向晚足夠賢惠,陳愛黨那樣的孤家寡人,很可能就是他的下場。

“媽,來啦來啦,我的仇人來啦。”谷東在門外一聲喊,蘇向晚擡頭望外,還真的,籬笆外面進來個年青人,眼眸深邃,身材瘦瘦高高,拎著一只黑皮夾子,不知道為什麽,看起來人很是有點陰氣森森的。

這就是梁同和林郁那一對兒生的兒子?

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,生的確實足夠帥氣啊,相貌就跟吳彥祖似的。

不過,更叫人意外的是,劉在野居然是跟他一起來的。

“我哥們,從廣州軍區那邊來的,有一段兒我倆一起軍訓過,跟青山一樣,生死不離的好兄弟。”劉在野極為熱情的介紹說。

搗了趙兵一拳頭,他還悄聲說:“看吧,像不像王曉棠,是不是一模一樣?”

趙兵的目光,直接就盯在蘇向晚的身上上下打量。

劉在野大剌剌的已經進了廚房,不請自吃,直接拿手抓了一個滾燙的洋芋擦擦就開始吃了。

這個趙兵看起來長的帥氣,人也陰郁,當然,雖然說蘇向晚只掃了聶博釗一眼,也得說人家作為石油業的專家,為人樸素,謙和大氣,這個趙兵可就裝的不了得了。

搞的自己跟個克格勃特工一樣,端端正正坐到了沙發上,就在那兒一直坐著呢。

“咱們現在有倆條線,一條是霍爾果斯,這個是出去的線,但回的時候,是阿拉山口,因為我們如果真的能拿到稀有鋼材,卡車運不回來,必須走鐵路。”趙兵頗為高傲的坐著。

宋青山早就料到了要走鐵路:“這個沒問題,我們都是準備好的。”

“人少了可不行,有素質高,力氣大的士兵嗎,不能走漏風聲的那種,咱們得多帶幾個。谷北也不能去,他的形象太正,一看就是公安出身,要他去了,毛子只怕要識破咱們。”趙兵又說。

蘇向晚輕輕掃了宋青山一眼,她就說嘛,幾個老家夥去搬鋼材,那怎麽可能。

還是她明智,早給孩子們請假了。

這個趙兵掃視了一圈,那叫一個會賣關子:“我做為一個特工,本來不該在這種場合露面的,但是劉在野跟我說,他有一個能夠改變幫交關系的寶藏,於是我來了,當然,我現在看到了,這個寶藏,我得說足夠重量極,是□□級別的。”

說著,他居然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來,一看就是在裝,但蘇向晚目前為止,還不知道怎麽叫這家夥破功。

“我妻子不能去,任務再重,有我就行。”宋青山斷然說。

蘇向晚完全不懂啊,什麽是能改變邦交關系的□□級別寶藏。

這時候,劉在野就開始給她解惑了。

卻原來,從六十年代開始,在霍爾果斯和阿拉山的邊防上有一部電影,影響著共和國的軍人,當然,也影響著蘇共那邊的軍人。

那部片子的名字就叫做《野火春風鬥古城》。

在這部片子裏,王曉棠所飾演的金環和銀環倆姐妹,是多少共和國軍人心頭的那抹白月光,當然了,電影帶子傳到蘇共那邊,那邊的邊防關兵們也對王曉棠充滿著別樣的熱愛。

畢竟他們在邊關站崗放哨,能看到的電影少,而像王曉棠那樣的大美人,又是那麽一部經典的電影,任何人都會難以忘懷的。美人不分國界,那怕聽不懂漢語,那些蘇聯士兵照樣看的如癡如醉。

“宋參謀,兩邊邊防把守極為嚴格,如果咱們想自由進去,大概還非得蘇向晚同志去一趟不可。”趙兵於是又說。

至於劉在野,和常麗萍倆口子,那就是一對奇葩。

吵架的時候,一個說只要宋教官肯要我,我明天就踹了你,另一個立刻就會說,蘇向晚比你漂亮一百倍。但倆人吵一吵,給閨女劉靈罵上兩句,晚上劉在野照樣死皮賴臉,還是要跟妻女睡在一張床上。

在他看來,就真正的王曉棠都比不上蘇向晚。

所以,在劉在野和趙兵看來,出入邊防,有蘇向晚在,才能敞行無阻。

宋青山皺著眉頭,很難下這個決定,畢竟這一趟於別人來說,都是賺大錢,發大財,只有他知道,那幫毛子絕對不好糊弄。

別人只是看熱鬧,蘇向晚有三長兩短,他怎麽辦?

她的價值可不是十萬塊能衡量的。

她是他孩子的母親,是他的家,他的愛人,不,應該是他的一切。

所以,趙兵還在裝他的冷酷克格勃,劉在野搓著雙手,谷東好奇的在廚房門口著洋芋擦擦喝著酸拌湯,所有人都在等宋青山下那個決定。

吱吱其實早就不跟沈星火玩了,在他那跟魚泡泡似的嘴巴差點貼到她額頭上那會兒起,她心頭泛起一陣惡心,從那以後,怎麽看沈星火怎麽討厭。

喜歡出去玩,喜歡抓野鴨子,撈魚的心思,很怪異的,因為沈星火就一下子全熄滅了。只要想到沈星火,野鴨子也討厭,魚也討厭,她居然破天慌的,沒人求著,自己跑到舞蹈老師那兒就練舞去了。

她練舞的時候,三個哥哥就在窗外看著妹妹那美妙的身影呢。

從遠東運一批珍貴的鋼鐵,不叫它們落入美帝,和別的資本主義國家手中,把它們用在共和國基礎建設上,這事兒非幹不可。

所以,宋家幾兄弟都要去。

宋南溪當然不可能去,她就像長在溫室中的花朵一樣,是這三兄弟無論在哪裏放哨,在哪裏站崗的時候,心裏最暖的那一抹暖陽。

幾兄弟對於能夠看著妹妹在夕陽跳舞的這一刻,都覺得它格外的珍貴。

不過,趕在宋南溪察覺之前,李承澤就把東海和西嶺給叫走了。

照計劃,今天晚上他們就要出發了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